【内容提要】回击历史虚无主义、厘清中共武装抗战历史功绩,仅从传统党史视角叙述有一定的局限性,有必要从军事历史多个视角来进行叙述,主要视角有:对抗日游击战争理论的新认识;从国际视角看待中共敌后战场;中共抗战牺牲将领数与国民党军之比较;瓦解日军、教育感化日军的成果;中共武装作战规模特别是抗战后期攻势作战战绩;中共武装在敌后战场对国民党军正面战场的紧密团结配合等。总的来说,应站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大视角来研究抗战的历史,这样才能有利于充分发挥抗战史资政育人的功能。
【关键词】抗战史 敌后战场历史功绩 多视角
当前由于传统史书叙述的简单化,以及抗战神剧的泛滥, 误导了人们对敌后游击战的力量的认知,似乎敌后游击战就是像抗战神剧中那样小打小闹,就等同于地道战、地雷战、麻雀战。其实不然,抗战期间,敌后游击战对中国抗战的胜利发挥了巨大的威力。习近平总书记在2015 年7 月30 日关于抗战史的讲话中指出,要“用历史说话,用史实发言”,要解决人们在认识上的这些误区,有必要从军事历史的多个视角,深入挖掘抗日游击战的理论与实践的重要细节, 从而加深对敌后战场抗战功绩的认识。
从抗战理论视角看:抗日游击战争不等于低水平的游击战
众所周知,《论持久战》一文从战略理论上阐述了中国的抗日战争必须采取广泛的游击战争,但对抗日游击战争的理解,人们往往只停留于防御、相持、反攻的“三段论”,以及战争的正义性、持久性上,还有抗日游击战争本质到底是什么,传统历史书讲得很少。这样的结果,不仅不利于敌后战场抗战功绩的认识,相反容易助长所谓“游而不击”的历史虚无主义。
要弄清抗日游击战争究竟是什么、要怎么打,就有必要进一步从毛泽东写的《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》,以及朱德写的《论抗日游击战争》等我军将帅一系列军事论文中寻找答案。
在毛泽东那里,对抗日游击战争的阐述并不限于《论持久战》一文。仅仅在《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》一文,他就独树一帜地把游击战争放到战略的高度。他认为,由于抗日战争的长期性、残酷性,以及敌小我大、敌强我弱的等特殊性,抗日游击战争“就从战术范围跑了出来向战略敲门,要求把游击战争的问题放在战略的观点上加以考察。这是达到保存和发展自己、消灭和驱逐敌人,争取最后胜利的必由途径”。毛泽东系统地阐述了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。
在朱德那里,中国的抗日战争还是一个创新的经济战理论,朱德提出抗日游击战争除了是政治仗外,还是场典型的经济仗,“抗日游击战争,在经济的作战方面,是消耗日寇由国内运来的资财,尽量地消耗和夺取日寇的车辆、弹药,摧毁其交通运输和兵站等等”。这对于经济资源匮乏的日本帝国主义来说,经济战对其长期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。日本军国主义发动侵华战争目的“是在夺取中国的经济命脉和无限宝藏”。战争期间则“更利用夺取我们的粮食、武器、军用品来加强他们自己和削弱我们”。而抗日游击战争,正可以阻止日寇掠夺我国资源,同时消耗日军的战争资源。
“无数游击队的不断的动作,却是非常伟大的力量,像连续的滴水可以蚀穿石头,使敌人的交通迟滞、阻塞,企图暴露,军心动摇,汉奸政权也不稳固,兵力不敷分配,给养断绝,经济资源被破坏,有生力量被削弱”。“所有的游击队配合主力军一齐动作起来,就和蚂蚁蛀蚀着朽楼一样,可以倾覆敌人存在的基础,影响到全面抗战的结局。”
抗战中敌后成千上万次游击战发挥的效用正如这种滴水穿石、蚂蚁朽楼一般,特别是其中的百团大战,更是场登峰造极的模范游击战、经济战,一战就取得不俗的战绩,除毙伤日军2 万余人、伪军5000 余人,俘日军280 余人外,破坏铁路、公路1900 余公里。日军《华北方面军作战记录》则称:“井陉煤矿等设备,遭到彻底破坏……损失甚大,需要长时间和巨款方能恢复。”“遭受共军百团大战的日军,从各地的兵团直到各军、方面军,均由痛苦的经验中取得了宝贵的教训,改变了对共产党的认识”。东条英机,在日本参(贵)众两院报告时说:“昭和十五年(民国二十九年)重庆方面敌人抗战的特色是作战非常消极,一直到现在,没有作主动进攻。只有‘共匪’去年八月在华北地区向我展开大规模的攻击。”一般来说,国军在抗日战争进入低迷时期,对‘共军’有此次主动攻击,是表示欢迎的,除蒋委员长嘉奖电报外,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亦有贺电:“贵部发动百团大战不惟予敌寇以致命之打击,且予友军以精神之鼓舞。”
台湾当局官方一直不愿承认中共武装在敌后抗战的历史功绩,但在严肃的历史学者那里却是自有公论,如刘凤翰在《论百战大战》一文中也承认:“撇开共军的动机与目的不谈,纯在抗战低迷时期,能发动如此大规模的破坏战与运动战,又断断续续打了三个半月之久,使华北近36万日军紧张防备,且抽出部分日军反击扫荡,在整个战局方面有牵制日军兵力之效,应予肯定的评价。”
从国际视角看:中共敌后战场的功绩受到欧美军事专家好评
抗战期间,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游击战对中国抗战的胜利发挥了巨大的威力,以致蜚声中外,受到了不少军事行家的好评。抗战期间,到过八路军新四军中的国际友人有英国人贝特兰、林克白、班威廉,加拿大人白求恩、帕森斯、琼·尤恩,德国人王安娜、米勒,美国人史沫特莱、斯特朗、斯诺、马海德、卡尔逊等,印度援华医疗队爱德华、卓克华、木克华、巴苏华、柯棣华,波兰记者汉斯·希伯,日本的野坂参三、鹿地亘、池田幸子,以及韩国义勇军代表武亭、郑律成,越南人洪水等。他们通过自己在八路军中的耳闻目睹,亲身体验到了中共抗日武装的成就,其中不少人甚至参加到了八路军中。加大研究和宣传他们的亲历见证文章和观感,对展示敌后战场的历史功绩很具说服力。
抗战初期,美国《民族周刊》登载过一篇题为《持久抗战为中国胜利的关键》,作者史德华写道:“中国是一个幅员广大的国家,日本的战线越延长,游击战术越足以摧毁他们的力量。”“近年来最善运动游击战术的,恐怕算是中国的共产党。”
抗战后期,延安突然迎来了一批高鼻梁、蓝眼睛的美军使者,他们被称为“迪克西使团”,亦即“美军驻延安观察组”。观察组的到来,打破了国民党的封锁,向美国揭示了敌后抗日根据地生机勃勃、不可思议的抗战力量与成就。
观察组考察359 旅的战术训练和战术演习,参观中国抗日军政大学总校,还派出小组前往各作战地区。布鲁克·多兰还深入晋察冀边区到冀中平原考察地道战。观察组从延安向美军司令部和美国国务院发回了大批军事、政治报告。仅谢伟思一人就写了77 份政治报告。
谢伟思在报告中写道:“我们必须承认,共产党关于控制了华北、华中敌后农村这种说法从实质上说是正确的。”“我们以前把这片领土视作‘日本占领区’的观念应当加以修正。日本人只占领了很狭窄的地区,其余地方是为我方力量所控制的。”
包瑞德报告说,共产党的军队“是一支年轻的、经受战斗锻炼、受过良好训练、伙食和服装都不错的志愿军,这支队伍本质极好,情报工作水平很高,士气旺盛”。
戴维斯在报告中说:“在长城和扬子江之间,中共已经强大得可以指望在敌后至少能控制华北。中共不仅可能保持扬子江流域目前中共领导下的若干部分,并且也可能保持华北华南的新地区。”
而多兰亲历了冀中的地道战后,他的感慨是:“冀中的地道是万能的,冀中的老百姓顶好顶好,中国一定会胜利!”他激动地竖起大拇指对冀中军区司令员杨成武说:“日军必败,中国必胜!八路军必胜!”
从瓦解敌军视角看:敌后战场俘虏日军逾六千之多
关于中共抗日武装歼敌人数,有人炮制了一个似乎很学术的数据,说是按照日军战史资料统计,敌后战场歼灭日军才850 多人。这个数据是真的吗?
其实对照了日本防卫厅写的这些战史书,如《华北治安战》《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》《大本营陆军部》《昭和20 年的中国派遣军》等,就不难发现这些数据根本就对不上号,要么根本不存在,要么差距很大。可见数据是别有用心的人造的假。
对这个问题,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来回答,即俘敌人数。据统计,抗战期间,八路军、新四军共俘虏了大批日军,到1944 年11 月止,八路军俘虏的日军有2407 人;到抗战结束止,这个数字上升到6213 人。仅经教育感化,成为日军八路军、新四军的就有1000 多人。这个数据,就让网上有些人所谓的“抗战八年中共武装消灭日军不到1000 人”的说法不攻自破。
参加八路军、新四军的原日军俘虏,主要是参加反战同盟。1939 年1 月2 日下午,山西省武乡县王家峪村八路军总部新年联欢会上,三位前日军战俘衫本义夫、小林武夫、冈田义雄主动要求参加八路军,成了中国抗日战场上最早的“日本八路”。11 月7 日,“十月革命”纪念日那天,在这三位 “ 日本八路” 基础上, 日本第一个反战组织——— “ 觉醒联盟” 在山西省辽县成立。 后来, “ 日本八路”越来越多。
八路军、新四军优待俘虏,被俘日军大部分直接被释放,少部分自愿留下参加八路军、新四军的,往往是受了人民军队官兵一致、军民一致等优良传统作风的感化。如水野靖夫要摘吃树上的梨,受到八路军战士的阻止,由此了解了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》的深意,他感叹:“这与我们日本皇军随处掠夺抢要百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,天下竟有这样的军队!”秋山良照被俘后一次同八路军战士分到一个村民家里吃饭,村民给他们端出来的是烧饼和小米粥,而自己却舍不得吃,说这是政府和百姓给八路军吃的。这使秋山良照大受教育。从此,他彻底颠覆了对八路军和中国农民的印象。石田美喜被俘后,八路军将他放回日军,却遭到酷刑,他比较了日军的残酷和八路军的善良之后,终又逃出主动加入了八路军。
在八路军俘虏政策的感召以及衫本义夫等“日本八路”的配合下,日军战俘参加八路军的人数越来越多,“觉醒联盟”很快发展壮大起来,到1942 年已经拥有山东支部、太行支部、冀南支部、冀鲁豫支部、太岳支部5 个支部。8 月“觉醒同盟”和“反战同盟”合并,在延安成立“日本人反战同盟华北联合会”。到1944 年华北、华中反战盟员已达532 人。
反战同盟的这些日本八路,同中国八路军、新四军并肩战斗,还帮助人民军队瓦解日军。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,“反战同盟”帮助八路军、新四军进行了多起受降。如日军独立混成第五师团一部200余人被八路军胶东部队包围后拒不投降,日本“反战同盟”胶东支部副支部长小林清亲自深入敌营做工作,促使该部日军向八路军缴械。山东禹城日军500余名在“反战同盟”的劝说下,向八路军投降。
从牺牲将领视角看:中共抗战牺牲将领数不亚于国民党军队
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互联网上盛传一个国共两军在抗战中牺牲将领的数据,说是国民党军共206 人,中共抗日武装才牺牲了一左权,国共双方抗战牺牲的将领之比是206 :1。这一数据的来源尚无权威的出处,但其危害极大,不少社会大众信以为真。历史事实真的是这样吗?在纪念抗战胜利70 周年时,也有人撰文驳斥这一观点,但未注意历史的数据真实性。
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撰的《八路军·文献》,有个附录卷《八路军·表册》,书中详细记录八路军团以上烈士全部名单,认真数一数,除去病故的人员,便不难得出结论,八路军牺牲团以上干部多达669 人,其中牺牲旅以上干部102 人。
事实上,由于红军改编为八路军时,因国民政府给的编制仅3 个师,为抗战大局计,不少的红军高级干部只好降职使用。比如,第129 师772 团叶成焕团长在长乐村战斗中牺牲。叶成焕在红军时期任93 师政委,因编制所限,只能连降两职作为正团级干部使用。
另外,国民党军为抗战牺牲的少将中,有一部分是团级干部追赠。按照这一逻辑,中共抗日武装牺牲的团级干部高达1400 多名,其中不少人可追赠为少将。叶成焕牺牲的长乐村战斗是八路军在抗战中歼日军最多的一仗,此战一举歼灭日军2200 人。如此壮烈牺牲,而且在影响深远的一仗立下如此战功,不论是从我军历史上按他的师政委职务算,还是按国民党军追赠的做法算,叶成焕至少授少将军衔是没有问题的吧?
至少,按照国民党的标准,旅级干部授少将是没有问题的,日军的阿部规秀旅长竟能授到中将军衔。八路军旅以上干部牺牲的达102 位,这102 人授少将军衔总是应该的吧。
据《新四军英烈志》记载,据不完全统计,新四军有350个团以上烈士牺牲,其中旅以上干部牺牲45人。
另据统计,东北抗联牺牲的军级以上将领有41 名、东北抗联牺牲的师旅级将领共计112 人,合计牺牲旅以上将领153 人;华南抗日游击队牺牲的旅以上干部有2 人。
如此一来,不难得出结论,中共武装在抗战中总共牺牲旅以上干部302 人。远高于国民党军队牺牲将领人数,这恐怕是超出许多人的想象!试想,战争年代,中国共产党军队指挥员一直有带头冲锋陷阵的优良传统,战场上牺牲的将领比国民党军队的多也很容易理解。
从作战规模视角看:中共抗日游击战争并不乏大仗硬仗
人们常误以为,游击战嘛,似乎就只是地道战、地雷战、麻雀战,其实抗日游击战争远非如此简单,作战形式也非这么单纯的低级。地道战、地雷战、麻雀战等战术固然是抗日游击战争的一部分,属于群众性的游击战争,但人民军队派出正规军执行的游击作战,就不是这么回事了。
八路军改编挺进敌后打了一连串精彩的胜仗:平型关战斗、雁门关战斗、阳明堡战斗、长生口战斗、黄崖底战斗、广阳战斗等,都是正规部队集中优势兵力打的游击战,带有运动战的性质,正如毛泽东其后《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》中谈到的,“现在许多地方的游击战争,例如五台山等处,是由正规军派出强大的支队去发展的。那里的作战虽然一般是游击战,但开始即包含了运动战的成分。”
由此,便也不难理解为何毛泽东在1938 年5 月发表的《论持久战》中,提纲挈领地总结道:“ 八路军的方针是: ‘ 基本的是游击战, 但不放松有利条件下的运动战’。” “ 抗日战争的作战形式中,主要的是运动战,其次就要算游击战了。我们说整个战争中,运动战是主要的,游击战是辅助的,说的是解决战争的命运,主要是依靠正规战,尤其是其中的运动战,游击战不能担负这种解决战争命运的主要的责任。”
可见,中共武装主张的游击战争理论,并非简直地追求游击战,之所以打游击战,是出于敌强我弱的态势所迫。但一有条件就向运动战发展,坚决打运动战,打大仗硬仗。
抗战时期中共武装除著名的平型关大捷、百团大战后,还有不少胜仗为大众所不知,敌后战场对日伪1 万至7 万的大规模反“扫荡”战役高达59 次。而一场战役战斗消灭日伪军千人以上的战役战斗,也并不在少数:广阳伏击战,午城、井沟伏击战,神头岭伏击战,长乐村战斗,黄河渡口保卫战,陈庄战斗,黄崖洞保卫战,卫南战役,林南战役,蒙阴战役,阜宁战役,安阳战役等。
如七亘村战斗,刘伯承反常用兵、重叠设伏;阳明堡战斗,火烧日军24 架飞机;广阳伏击战,歼敌逾千,并首次捉住日军俘虏;神头岭伏击战陈赓围点打援,毙伤敌1500 余人,俘敌8 人;响堂铺战斗,国民党军30 多位将军现场观战,目睹八路军全歼灭日军的一个车队;黄土岭战斗击毙阿部规秀中将;长乐村战斗,一战即消灭日军2200 人,这一成绩在正面战场也属罕见,足以同正面战场的中国军队的一些会战媲美。
中共武装作战效能让日军也不得不承认,如, 日本华北方面军作战主任参谋岛贯武治大佐就坦陈:“因为(共产党)与一亿民众结成了新的组织,所以无论投入怎样大的兵力,在短期内也不能摧毁解放区。”
抗战进入战略防御阶段的后期,随着八路军新四军力量的壮大,敌后战场的作战便不仅限于小规模的游击战,而向进攻运动战发展。1943 年7—8 月开始,以卫南战役和林南战役、山东军区的几次进攻性战役为标志,揭开了敌后战场反攻的序幕,成为局部反攻的前奏。到1945 年8 月进入战略反攻前中共武装进行的一系列进攻性战役,已是气势如虹,动辄消灭日伪军3000—10000 人,如葛庄伏击战(1944 年9 月)歼日伪军1600 人,俘日军31 人;莒县战役(1944 年11 月)歼敌3700人;刘石格庄战斗(1944 年12 月)歼伪军1500 余人;诸城东战斗(1945 年1 月)歼灭伪军1800人;道清战役(1945 年1 月)歼灭日伪军2500 人;玩底战役(1945 年2 月),歼灭伪军13000 人,其中俘伪军7370 人;南乐战役(1945 年4 月),毙伤日伪军3400 余人;东平战役(1945 年5 月)歼日伪军2200 余人;冀中区夏季战役(1945 年6—7 月)歼灭日伪军3700 人;安阳战役(1945 年6—7 月)歼日伪军3300 人,俘日军7 人;大清河北战役(1945 年7 月)歼灭日伪军2200 人;讨伐伪军张步云部战役(1945 年7 月)歼灭伪军3800 人;阳谷战役(1945 年7 月),歼灭伪军3580人;第二次讨伐伪军张景月部战役(1945 年7—8 月)歼灭伪军2000 余人;讨伐伪军申从周部战役(1945 年8 月)歼灭伪军2400 余人;热河战役(1945 年8—9 月)歼日伪军17000 余人;围逼平津战役(1945 年8—9 月),歼日伪军10000 人;进军东北战役(1945 年8—12 月)歼日军5000 余人,伪军40000 余人;察哈尔战役(1945 年8 月),歼灭日伪军13000 余人;临沂战斗(1945 年8—9 月)消灭伪军2600 余人;胶县战斗(1945 年8 月),歼日伪军1500 余人,俘日军7 人;延津战斗(1945 年8 月)歼日伪军1500 余人;张家口战斗(1945 年8 月),歼日伪军2000 余人;开平战斗,(1945 年8 月),歼灭伪军2000 人;淄川战斗,(1945 年8 月),歼灭伪军2000 余人;即墨战斗,(1945 年8 月),歼日伪军3000 余人;刘光集战斗(1945 年8 月),歼伪军1200 余人;乐亭战斗,(1945 年8 月),俘伪军1200 余人;周村战斗(1945 年8 月),俘伪军1200 余人;张家村战斗(1945 年8 月),俘伪军2300 余人;山海关战斗(1945 年8 月),歼日伪军2000 余人;滑县战斗(1945 年8—9 月),歼伪军1650 人;临清战斗(1945 年8 月),俘伪军2000 余人;柴沟堡战斗(1945年8月),歼灭伪军1400余人。
简而言之,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战场,在抗战期间建立了不朽的功勋,可谓战功赫赫,如此骄人的成绩,说明敌后战场同正面战场一样,都是打败日军的主力军,而不是传统意义上所说“牵制”大量日军而已。抗日游击战争所发挥的作用和威力,彰显了敌后战场的历史功绩,也从另一侧面说明了中国抗战的“东方主战场”地位。敌后战场与正面战场团结奋战,作为抗战的宝贵财富,今天同样是值得我们深入学习研究、发扬光大的国家记忆与历史宝藏。
从统一战线视角看:中共敌后战场的形成是国共合作的战略选择
抗战爆发后,国共之间达成了国共第二次合作的协议,同意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出征抗战。红军改编时全国仅5 万多人,装备又很差,怎么到抗日前线参战?这是必须回答的现实问题。考虑到红军特长是游击战,因此从翼侧和后方给日寇以相当打击,协助正面友军作战才是明智的选择。中共领导人多次向国民政府提出红军未来的作战应是“在整个战略方针下,执行独立自主的分散作战的游击战争,而不是阵地战,也不是集中作战”,希望“南京只作战略规定,而给八路军执行此方针之一切自由”。这一设想得到了最高统帅蒋介石、何应钦的认同,也得到了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的认可。1937 年9 月16 日,毛泽东给林彪等电报中说“用游击战斗配合友军作战,此方针在京与蒋、何决定,周、彭又在晋与阎当面决定”。
事实证明,让八路军发挥长处,到敌后开辟战场的思路是明智的。红军随即改编为八路军,东渡黄河出征抗日,深入日军后方,广泛开展游击战,建立抗日根据地,中国抗日战场便逐渐形成了两个战场,由国民党领导的正面战场和由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战场。两个战场同时存在,分散了日军的力量,使其顾此失彼,注定了日军必然地由强变弱、由主动变被动的命运。
正面战场的20多个会战,极大地支援了敌后战场的抗日。敌后战场虽然初期力量薄弱,却也尽最大的努力,策应正面战场的行动。敌后战场和正面战场在战略上始终遥相呼应,多层次多角度开展团结合作。
从1937 年9 月八路军渡黄河东征,到1938 年10 月武汉沦陷期间,是国共军队抗日正面战场与敌后战场合作的高峰期。以平型关大捷为标志,八路军开始在华北与国民党军协作。忻口会战期间,八路军广泛配合晋绥军作战,与国民党军协同作战百余次,减轻了正面战场的压力。在1938年1—5 月正面战场举行的徐州会战期间,八路军在华北广泛开展游击战,长生口战斗、响堂铺战斗、神头岭战斗、长乐村战斗等漂亮仗即发生在这期间,有力牵制了华北日军南下的部队,为台儿庄大捷起到了直接的配合作用,受到了国民党军事委员会政治部部长陈诚等人的肯定。
1938 年3 月,朱德担任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,兼东路军总指挥,除指挥八路军之外,还指挥国民党军第3 军、第17 军、第47 军和第94 师、第17 师、骑兵第4 师、第529 旅,以及山西青年抗敌决死第1 纵队、第3 纵队等部队。朱德指挥东路军曾万钟、李家钰、朱怀冰、赵寿山等30 多个友军将领与八路军并肩作战,成为国共合作抗战的典例。在晋东南反日军“九路围攻”战役中,八路军取得长乐村战斗胜利后,与东路军中的国民党友军乘胜追击敌人,并连克榆社、辽县、武乡、沁县、长治、晋城等10 余座县城。这次战役国共两军一起共毙伤敌军4000 余人,使以大行山为依托的晋冀豫抗日根据地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和发展。
在1938 年6—10 月的武汉会战中,八路军、新四军主动配合武汉保卫战,先后作战上千次之多,在敌后断敌交通,打敌后勤和分散孤立部队,有效配合了浴血奋战的国民党主力部队。
在战略相持阶段,八路军、新四军又进行了陆房战役、陈庄战斗、白彦战役、百团大战、黄崖洞保卫战、黄土岭战斗、宋庄战斗,以及无数次从1 万至7 万人的反“扫荡”、反“清乡”作战。在战略反攻阶段,敌后战场进行的局部反攻和全面反攻,极大地削弱了日伪军的力量。敌后战场牵制和消灭了日军大量有生力量,减轻了正面战场的压力,也为抗日战争的战略反攻准备了条件。
如,1940 年八路军发动百团大战,减轻了国民党正面战场的压力。蒋介石对百团大战通令嘉奖,并令其他各战区向当面之敌展开进攻,配合八路军作战。
在战略反攻阶段,八路军、新四军从敌后发起大反攻,解放了大片国土,把日军压迫在点、线上,紧密配合国民党军的反攻,加速了日军的土崩瓦解,成为加速日本投降的一大关键因素。
此外,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还在战地动员、敌后游击作战、军事教育训练、军队政训工作等诸多层面开展了合作。
当年国共两军开展的军事合作举不胜举,如共同守黄河、守太行山,守中条山、守大别山等,朱德救过卫立煌,八路军救过曾万钟部,双方还一起合办了南岳游击干部培训班,共同培训敌后游击战骨干;国民党军请了不少八路军帮助搞军队政治训练工作;双方还有对日情报合作,譬如中共情报人员为李宗仁提供了台儿庄战役的绝密情报……当年国共双方为了打跑日本侵略军,捐弃前嫌,真正做到“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”,一起并肩作战。
抗战期间,国民党军一些顽固分子坚持“反共”立场,制造一系列流血冲突、摩擦事件,特别是制造“皖南事变”,给敌后战场军民造成了重大损失,使国共两党关系几至破裂。中共以抗战的大局为重,采取“又团结又斗争,以斗争求团结”的政策,斗而不破。“皖南事变”以后,仍不计前嫌,多次协助国民党军作战。如,1941年9月,毛泽东亲自拟制电报,向八路军总部发出配合国民党军作战、争取时局好转的电报,指出“敌攻湘北,又犯郑、洛,国民党正集中力量抗敌,我八路新四各部应向各重要交通线予以可能的袭击,配合国民党之作战”。又如,1942年12月至1943年1月,新四军5师李先念部等部奉中共中央军委指示,在协助国民党军保卫大别山,迫使日军从大别山根据地撤退。毛泽东还同朱德、王稼祥电告李先念:“敌对大别山发动‘扫荡’是暂时的,现已向后撤退,我们不可乘机取利,只应收回被侵占地方,协助友军击敌,以利两党谈判。”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从抗战大局计,也没有继续扩大与八路军、新四军的摩擦冲突。在国共两党努力下,整个抗战期间两个战场之间的关系,总地看,分裂与摩擦只是支流,团结合作是主流。
今天在抗战史的传播教育上,仍存在着非此即彼、非“左”即“右”的倾向。一些人只承认国民党军正面战场的作用,而一些人则只强调敌后战场上中共武装的成绩, 而无视正面战场的战线。没有敌后战场的奋力抗日,正面战场难以为继;但也要看到,没有正面战场抵挡住日军凶猛的进攻,敌后战场要生存和发展显然很困难。对此,当年毛泽东对正面战场国民党友军的评价很经典。1939 年1 月他在《八路军军政杂志》发刊词中写道:“八路军的这些成绩从何而来?由于上级领导的正确,由于指战员的英勇,由于人民的拥护,由于友军的协助,这四者是八路军所以获得成绩的原因。其中友军的协助是明显的,没有正面主力军的英勇抗战,便无从顺利地开展敌人后方的游击战争;没有同处于敌后的友军之配合,也不能取得这样大的成绩。八路军的将士应该感谢直接间接配合作战的友军,尤其应该感谢给予自己各种善意援助与忠忱鼓励的友军将士。”
党的三代领导人在评价两个战场的作用时,都沿用了类似的表述。习近平在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的讲话中也讲道:“无论是正面战场,还是敌后战场,千千万万爱国将士浴血奋战、视死如归,各界民众万众一心、同仇敌忾,奏响了一曲气壮山河的抗击日本侵略的英雄凯歌,用生命和鲜血谱写了一首感天动地的反抗外来侵略的壮丽史诗。”这就给了两个战场一个科学的历史定位:既要肯定正面战场的重大贡献,又要肯定敌后战场的历史功绩, 决不能因肯定一个战场而否定另一个战场。
结论:站在民族复兴的大视角看两个战场的抗战功绩
当前,社会上对抗战争议最多的焦点莫过于两个战场问题,即:到底是国民党领导的正面战场贡献大,还是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战绩贡献大。其实,只要客观公正地重温抗战的历史,站在中华民族复兴的大视角看,我们就不难得出一个结论:抗战胜利既不是正面战场、也不是敌后战场单独的胜利,而是正面战场与敌后战场团结合作、英勇奋战的伟大成果。两个战场正如一枚硬币的正反面,谁也离不开谁。
在伟大的抗日战争中,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的军民,都为驱逐日本侵略军出中国,不畏强暴,不怕牺牲,浴血奋战,各自为抗战史中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,都为抗战作出了巨大贡献。
国民党领导的正面战场,面对日本军队的凶猛进攻,勇于以弱对强,坚持抗战到底。一面积极争取国际援助,增强抗战力量,一面不断调集部队,采取“以空间换时间”的策略,节节抵抗。整个八年抗战间,国民党正面战场先后进行了淞沪会战、太原会战、徐州会战、三次长沙会战、湘西会战等大战役22 次,以及两次赴缅作战,重要战斗1117 次,小战斗38931 次,歼日军53 万余人。
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、新四军、东北抗联、华南抗日武装,抗战期间,在没有任何国际援助的情况下,依靠和发动群众,在敌后广泛建立抗日根据地,开展游击战争,神出鬼没打击日军,并迅速发展壮大,逐渐成为抗战的主力。从出师抗日时的5万多人,到抗战结束时发展到120余万正规军、260万民兵的抗日力量。八年全面抗战期间,与日伪军共作战12.5万余次,歼灭日军52.7万余人,歼灭伪军118.6万余人。
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的将士,为抗战前仆后继、血洒疆场,都为抗战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,都为抗战精神谱写了光辉的篇章。
在正面战场的国民党军,付出321万多人的重大伤亡。①牺牲了包括8位上将在内的115位将军,既有张自忠、佟麟阁、赵登禹、郝梦龄、戴安澜、王铭章等为国捐躯的英雄人物,也有守四行仓库的八百壮士、高志航中队等抗日英雄群体。
在敌后战场的中共抗日武装,付出了伤亡61万人的代价,其中牺牲团以上干部1400余人②;敌后抗日武装涌现出了如左权、叶成焕、包森、范子侠、罗忠毅、廖海涛、彭雄、杨靖宇、赵尚志、赵一曼等英雄个体,也有刘老庄连、马石山十勇士、八女投江、狼牙山五壮士等英雄群体。
抗战的历史证明“合则两利、分则两伤”。中国作为一个贫弱的国家,能打败了日本侵略者,靠的就是以国共合作为核心的全民族抗日统一战线的力量。抗日战争的胜利,是两个战场军民艰苦奋战的结果。两个战场同时存在,分散了敌人的力量,使其顾此失彼,从而由强变弱,由主动变被动。
今天大陆主流史学界都给予正面战场高度评价,但仍有人对正面战场视而不见,而台湾史学界和大陆一些“国粉”出于内战思维的延续,对敌后战场仍不愿提。其结果是,影响我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战胜国的地位,影响海岸两岸的团结。国外有一些所谓“中国战场不是亚洲的主要战场”,“没有牵制日军的主力”等谬论,同内对两个战场不公正的误读正好给这种偏见提供了市场。
如果今天我们还一味认为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战场是“游而不击”,或者一味认为国民党领导的正面战场是“一溃千里”,那么,在中国覆灭的两百多万日军到底是谁打掉的?
当年,为了中华民族解放的大义,国共两党捐弃了前嫌,开展以国共合作为基础的全民族抗战,“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”,没有正面战场与敌后战场的这种团结合作就不会有抗战的胜利。
如果对国共双方抗日将士及其他们的牺牲精神不作公允的评价,甚至全盘否定, 何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?何以团结海峡两岸的中国人?何以激励后人的爱国之情?习近平总书记说得好:“中国革命史是最好的营养剂”,抗战精神,也是滋养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营养剂。展望未来,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,离不开海峡两岸的中国人携手合作,离不开传承“牺牲、爱国、团结”为内核的抗战精神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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